【中国科学报】15岁的他,发现了1亿年前甲虫新种
齿胸波眼甲生态复原图宋丞峻绘制
三年前,还在念初一的宋丞峻在一场科普讲座中认识了中科院动物所昆虫分类学专家刘晔。刘晔是一个对昆虫近乎狂热的人,而眼前这位少年也从小喜欢跟虫子打交道。因为这次遇见,这个少年走上了一条稍稍“反常”的路。
不久之前,宋丞峻和来自北京林业大学、中科院动物所、深圳世纪琥珀博物馆的研究人员在国际学术期刊《白垩纪研究》Cretaceous Research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他们在一枚缅甸琥珀中找到了非常珍贵的史前甲虫新种——齿胸波眼甲Notocupes denticollis。
“磨”出原始甲虫类群新种
每一枚虫珀都是匠心之作,因为它的原石总是又大又脏,需要打磨、抛光,再打磨、再抛光,重复无数次这样枯燥的步骤,还要绝对的小心谨慎,才能不把虫子磨坏。
一年前,不满15岁的宋丞峻正在学习琥珀打磨。他已经可以敏感地从一块“难看”的原石中发现虫子的踪迹了。
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动手求证自己的猜想,直到一只完整的鞘翅目昆虫的出现。
据北京林业大学副教授史宏亮介绍,全世界共有38万种甲虫,是昆虫中最庞大的类群。甲虫中有个极小的最原始的分支叫原鞘亚目,仅有40种左右,而其中最古老的当数眼甲科,它的现生种非常稀有,只有5个种,分布在澳大利亚和南美洲南部。
史宏亮说,眼甲科早在三叠纪时期就已经出现,缅甸琥珀中此前已发现的眼甲科物种共有8属10种。而宋丞峻发现的是一个新种——齿胸波眼甲,距今9900万年。
这件标本保存完好,长约40.9毫米,宽约34.6毫米,高约19.3毫米,重约18.02克。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虫体鞘翅末端有被挤压出的雄性外生殖器。这是人类已知的第二个雄性外生殖器得到了完整保存的史前眼甲物种。
“原始甲虫类群新种的发现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为眼甲科的分类地位提供了新证据,对人类理解甲虫的演化具有重要作用。”刘晔表示,科研人员可以通过相关研究,揭示、比对其与现生类群生活习性的异同。
尽管宋丞峻并不是主导物种鉴定和研究的第一作者,但对于高度依赖化石材料的研究,他的发现及全程参与、学习论文写作的能力,让作为导师的刘晔欣喜不已。
难得的是,他还在中科院动物所陈睿博士的指导下,绘制了这只齿胸波眼甲的生态复原图。从手绘到学习电脑绘图,他反复修改了19稿才最终成型。
眼里有光的人
从一个昆虫爱好者,到把名字印在国际知名分类学期刊上,宋丞峻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故事,始于一个名叫“石探记”的科学家团队。
2015年,刘晔、陈睿等人创建了这个以科学研究和科学教育为核心的民间机构,由中国科学院、北京大学、南开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北京林业大学等高校、科研院所的几十位不同领域的科研人员组成。
他们的初衷是在小学到初中阶段寻找一批真正热爱自然、有科研潜力的孩子,帮助他们提前接受系统训练。
宋丞峻是他们中的一个。这个一见刘晔就黏上他的孩子,不仅知识积累丰富、好学,而且性格稳重。
于是,“石探记”团队为他定制了一个培养计划,每星期进行昆虫学相关系统知识的培训,看标本特征,跟着科研人员去野外科考,后期又进入实验室和研究生一起做实验、阅读文献、参与科研小课题……一个普通研究生三年接受的训练,他只用了一年就完成了。
刘晔说,在 “石探记”接受过培训的孩子已经达到了五六百名,科学家团队为此设计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教学培养路线图,从自然知识普及到学科知识框架的搭建,从触及科学理论的总结归纳,到掌握一个科学研究方向的全部基本技能。
根据孩子的兴趣和个性特征,导师还会从技能型和理论型不同方向对他们进行重点培养。
和总是上完课就陷入集体沉默的研究生相比,跟一群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的孩子在一起,刘晔更快乐。“我们总是忽视‘喜欢的力量’,可这正是当下我们从事科学研究最稀缺的动力。”
在被问到为什么支持孩子选择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宋丞峻的母亲说:“遇见刘晔的那一天,他的眼里闪着光。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成为眼里始终有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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